渡邊挂上電話,自思悅子對我還是一般忠實。不過,我雖說晚上回去,卻偏偏下午回去,看她是不是真的偷人?又想:就算悅子真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,我也不能開槍殺她,一定不能讓那小說把我的一切行事猜中,我要令每一件事情和它相反。
這時是下午一時。渡邊比他說的時間早到了六個鐘頭。
三姨太屋內靜悄悄的,渡邊受了小說的影響,不動聲色地躡足走進。
「還好,和那小說所寫的不同,並沒有男女嬉笑之聲。」渡邊這樣想。他剛要開口呼叫悅子。忽聽到一陣呻吟發自悅子的臥室。接下去又是一陣濃重的喘息聲。渡邊是過來人,對這種聲息自然熟悉不過,明白是怎麼一回事。
他側耳傾聽,有個男聲道:「我有件事情不明白,波士到什麼地方去,很少預先通知別人,他為什麼會對你說今晚要回來,這令我有些懷疑。」
「有什麼奇怪,也許他挂念著我。」說話的是悅子。
「這不像他的性格。」男聲說。
「別多疑了。他今晚回來後,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走,讓我們多快活一陣是一陣。」悅子的聲音充滿媚蕩。
渡邊怒不可遏,撞破房門,沖入房內。房中一雙赤裸男女坐起身來,男的果是倉健。
渡邊不看見這樣的鏡頭還好,一看在眼裏,幾乎把胸膛氣炸,再也忍不住了。從懷中拔出手槍,對準姦夫淫婦便射。倉健和悅子在慘呼聲中,當場死去。
渡邊出了一會神,猛然想起:我怎麼啦,這不是和那小說所預示的一樣?我說過無論如何不開槍的,我不能讓那個女巫一般的小說家掌握我的命運,但是我一切卻偏偏照著她所寫的去做。
他氣極,把手槍扔在地上,用腳亂踏。保鏢雄山進來,知道波士又殺了人,默默地把屍體拖去掩埋。渡邊待他弄好一切後,叫道:「走,開車到京都去。」
渡邊默默注視雄山把三姨太的屍體埋葬,他感到有點淒然,這不是對三姨太的憐憫,那是忽然發覺自己像陷入一隻無形的網中,一切行動都在別人的擺佈之下。想起以前叱吒一時的日子,覺得十分傷感。
午後,他前往京都找他的兄弟章大郎。
章大郎有「黑狐狸」之稱,外貌瘦削,?人狡滑,數十年來坐鎮一方,從未失手,渡邊來投靠他,一半是由於對他的信賴。
在路途中,渡邊接到無線電通話,知道他的總部已被警方搗了,幸虧他早走一步。警方自然是根據小川的小說內容而行事的,渡邊對小川恨之入骨。
到達京都,章大郎倒很夠義氣,設盛宴?他洗塵,問他遭遇到什麼困難,拍胸膛替他解決。
渡邊把受到女作家小川的一篇小說困擾的事說出來,章大郎大笑:「世上那有這樣的事情!」勸他安心在京都休憩一個時期,要女人有女人,要金錢有金錢,將來看情形變化,由他替他出一口氣。
第二天,渡邊急不及待地購買報紙,看看小川又寫些什麼。
出乎他的意外,小川的筆鋒並沒有寫他前往京都,卻轉移寫到令子。這一段寫得十分恐怖,令渡邊亦心?之寒。
它說:令子死後,一股冤氣盡投入在兩隻手掌之中,這一對手掌並沒有腐化,它到處走動,在找她的仇家報仇,上次滾邊的一員手下便是遇到令子的怪手,才會喪失了他的一雙手掌。
渡邊閱後,順手把報紙丟掉。這天午後,章大郎對他說,知他客途寂寞,姨太太又沒有跟來,特地?他物色一個美女池子來服侍他。
渡邊見這池子體態妖嬈、眉梢眼角間充滿一種婉轉承歡的媚態,心中也覺喜歡,暗暗感激章大郎待他無微不至。
渡邊把這女人帶回房中,飲酒作樂,暫時忘記心中的煩憂。
池子溫柔燙貼,偎在他懷中勸酒,渡邊手上觸到的是一團酥軟,面前對著的是撫媚的眼波,不覺心神一蕩,連盡多杯,借著酒意,把她推倒在席上。
池子吃吃笑著,也不推拒,渡邊肆意輕狂,忽聽池子說道:「你瞧瞧,那是什麼?」 渡邊轉臉望去,只見一隻切斷的手掌在席上緩緩爬著,離他們身邊只有數尺。
「呵……」渡邊坐起身來,酒意驚醒了一半。
他急伸手到枕下找尋他的手槍。他快,那只「怪手」比他更快,突然飛起,捏在他的咽喉上。
渡邊怎樣掙扎,也無法把那怪手掙脫。他平日自恃力氣比人大,想不到今日竟無濟於事。
在百忙中,瞥見池子正好整以瑕地瞧著他,臉上浮著淺淺的笑容。
「快來救我,池子!」渡邊禁不住叫道。
池子不答話,把她的右手揚了一揚,她的手原來在前臂處被切斷了,斷處彷佛還有血?。
渡邊一驚,比剛才更甚,他不期然望向池子另一隻手……那一隻手也已切斷了。
「你……你的手……」
池子一仰臉,發出一串響亮的笑聲。「我還不是我。」她說。
這一句話似乎有特別的意義,渡邊定睛向她的臉容瞧去,果然,她的臉容漸漸改變了,她那裏是什麼池子,其實是以前被他殺死的令子。
「令子!」渡邊大吃一驚,但這驚慌只是一閃而過,長期以來桀傲的性格,使他遇到特大的難題反趨鎮定,喝問道:「妳到底是人是鬼?」
「哈哈哈哈……」令子只是笑,不答話。
「不要以為這樣便能把我嚇倒,我是不怕鬼魅的!」渡邊奮起全力說。
令子不答他的話,只是笑個不停。那笑聲充滿了詭異。
渡邊一手與捏在頸上的「怪手」對抗,另一手將面前的酒杯、菜盤向令子擲去,乒乒乓乓,響個不停。
外面有兩個人沖進房來,是章大郎的手下。
「渡邊先生,你喝醉了,是不是?她是池子,你怎麼把她打傷了?」
渡邊定神向令子望去。果然,前面的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又變回池子,伏在席上驚慌哭泣,額角被碗碟打傷了。
「這……這……」渡邊覺得莫名其妙,他忽然想起自己手上還抓著一個「怪手」,張開一看,竟是一隻人手掌的骸骨。
「呵……」渡邊一驚,把那骨頭扔開。
「滾,你們快把這個女人帶出去,她是令子變的,是妖魔的化身!」
渡邊的表情越來越瘋狂,抓起一個酒壺,又向池子擲去,那兩個章大郎的手下急忙攙著他,然後把池子帶走。
這天之後,渡邊便得了病,夢見被他殺死的人一個一個來向他索命,又夢見三姨太捧著頭顱來見他。一日數驚,一個響當當的漢子,數天之內,便變得憔悴不堪。
但他每天仍不忘看報。小川的連載小說,在他遇鬼的第二天,便把他這事實經過繪影繪聲地描寫出來,恍如親身目擊一般。
第五天,渡邊見小川的小說提到一件更可怕的事實,它說:章大郎見渡邊精神恍惚,威風盡失,已有意將他殺害,派人佔據他在東京的地盤。
渡邊一驚,他料想章大郎還未注意到這篇小說,悄悄地從病房溜走,乘車連夜趕回東京。
章大郎確是有害他之心,聽說他已逃跑,立即派人追截。
渡邊駕汽車在公路上飛馳。在途中開了無線電收聽。
只聽見電臺記者正在訪問一個人:「小川小姐,妳的消息每天透露黑社會頭子渡邊的消息,好像未卜先知一般,請問這種能力是怎樣來的?」
「我自己也不知道。」
渡邊一聽到她的名字便頭疼,卻又不願不聽下去。
「今晨我看過妳的小說,渡邊正乘汽車逃亡,請問:妳知道他現在有什麼遭遇嗎?還有,他未來的發展,你能不能向聽?透露一些?」
「我不能的。以前我的幻想力很好,最近卻差了。每天只能寫刊在報上一天的文字,再多寫便不行。連我自己也不能預料小說明天將要發生什麼事情。」小川頓了一頓,才道:「不過,我現在有一種靈感,覺得渡邊將要遭遇一種困難……」
「什麼困難?」記者興奮地追問。
「渡邊馬上要受到章大郎的襲擊,他的去路會被一輛大卡車阻住,渡邊要把汽車掉頭,已來不及了,四面出現章大郎的人……」小川的聲音像夢囈一般:「章大郎的隊伍中,有一個叫石岸的,槍法如神,最受章大郎器重。這次他領隊出擊,奉命要將渡邊活捉,不得將他打死。他會開槍擊傷渡邊的兩掌,令他不能持槍,也不能反抗,然後將他橫拖倒曳拉回去……」
渡邊在無錢電中聽到此處,驚得冷汗直流。前面公路上有一個彎,渡邊剛一轉過,猛然發現前面有座龐然大物擋住去路,正是一輛大卡車,打橫停在那裏。
渡邊急忙煞車,僥倖未把車子碰到大卡車身上。
他暗想:「一切事如那小說家所料,我命休矣!」
外面傳來一個破鑼般難聽的聲音:「渡邊先生,章大哥請你回去,商量和你合作的大計。」說話的就是石岸。
渡邊聽見「神槍手」石岸的叫喊,感到十分氣憤,答道:「放你媽的狗屁,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陰謀?」
「神槍手」石岸冷笑道:「知道也好,不知道也好,反正你休想逃得出去。識相的就跟我們回去見章大哥。」.
渡邊辨別聲音,知他躲在山坡上一叢矮樹後,他拔出手槍向那邊擊去,「碎砰」兩聲,擊得那矮樹旁砂石紛飛。
「好厲害!」石岸叫道:「你也瞧瞧我的功夫!」
「砰!」
渡邊只感痛入心脾,他持槍的右手竟被石岸擊個正著,鮮血直流,手槍也掉在車外。
「他媽的!」渡邊感到小川的預言又一一應驗了。但是念頭只是一閃而過,危險的環境迫得他無暇多加思索,他的汽車不久即被章大郎的爪牙亂槍擊中起火。渡邊權衡輕重,棄車撲出地上,並用左手去抓跌在地上的那把手槍。
「砰!」
石岸又是一槍開來,渡邊的左手也給打開了花。
「狗娘養的!」渡邊痛苦地破口大?。
石岸得意洋洋地從矮樹後冒出身來:「你的兩手都已受了傷,已成了一個廢人,再不識趣,我會叫你更加痛苦。」
渡邊一言不發。石岸命人把他架起,帶到他們的車子上,把他送返京都。
章大郎惺惺作態,帶了大批弟兄出來迎接,渡邊轉過臉去,不睬他,章大郎命人?他兩手包紮,送入客房安歇,並以上好飲食款待。
渡邊兩手不能使用,只好由一個下女喂他進食。
渡邊兩手稍?被人碰觸,便痛不可當,生平狼狽,莫過於此。不覺暗歎:「報應不爽,報應不爽!」這天午夜,章大郎來找渡邊談判。
「兄弟的意思只是覺得,你離開東京太久,怕發生什麼變化,如由兄弟去接管那一區域,便可兩全其美。將來的收入,二一添作五如何?」
「哼,」渡邊冷笑一聲:「如果我不答應?」
「由兄弟接管,便可避免一場流血事件。」
「這就是說,如果我不答應,你便要硬奪?」
「不敢不敢,」章大郎皮笑肉不笑地道:「不過我有些手足,脾氣暴躁一點,怕他們鬧事!」
「不要妄想了,我渡邊就是死在這裏,也不會答應!」
章大郎見渡邊固執,對門外打了一個手勢。「神槍手」石岸帶了兩個兇神惡煞的漢子走進房來。「渡邊,識相點。」石岸說:「老闆對你客氣,我們可和你沒交情。如果你不答應,我們什麼都做得出。」
渡邊知道這些行動出自章大郎的授意,索性閉上眼睛,不理不睬。
石岸一揮手,兩個漢子走上前,將渡邊推倒,一人一腳,踏在渡邊的傷手上,渡邊劇痛人心。兩個漢子還對那傷手不停踐踏,口上喝問道:「答不答應?答不答應?」
渡邊咬著牙齦,死也不答應。折磨了足足半個鐘頭。章大郎見沒有效果,才一揮手,帶著隨從出去了。
可是渡邊兩手經過這種慘酷的踐踏,再也無法治癒,從此變成永遠的殘廢。
晚間,他痛得簡直不能入睡,兩手的繃帶和血膿黏在一超。這時,忽見一個女人走來,坐在他的身畔,她舉起兩隻沒有手掌的手臂,冷笑道:「現在你也嘗到無手的痛苦了吧?」
渡邊細辨這個女人,正是令子。本能地想要逃避,但兩手一按床板,痛徹心脾,無法支撐起。
「完了,完了!」他心裏叫道。
「你害怕了嗎?失去兩手的滋味不好受吧?」令子似笑非笑地說。
「你殺了我吧。」渡邊像一個軟弱的孩子一般,往日的梟雄氣概消失殆盡。
「你的死期還未至,我不會讓你這樣容易死去的,你要受到很多很多的折磨,等著瞧吧。」令子說罷,焂忽不見。
渡邊定一定神,大叫「來人呀」,並無應聲。章大郎把服侍他的下女都撤走了。這是他真正第一次嘗到孤獨和恐懼的滋味。
在幻覺中,他的三姨太走過來服侍他,但只一接觸她的手,她便消失。不久,他的保鏢雄山也彷佛出現在眼前。
「雄山,」他一驚喜:「你來救我?」
「不行,」雄山哭喪著臉道:「我本遭章大郎軟禁,後來石岸進來,開槍把我打死,我不能再?你效勞了。」說完掩臉嗚咽,隨即亦告消失。
渡邊想死掉,但是連死亡的權利也沒有。莫說身邊沒有手槍,就算有,他兩手也不能開槍,等於廢人一般。
好不容易熬到天亮,他沈沈睡去。午間,被人用力推醒,一個醜陋的男人對他道:「吃飯了。」說完把一桶稀飯端過來,用一個大湯匙,同他口上倒去,也不問他吃得下吃不下,只是向他嘴巴亂倒,淋得臉上、鼻上全是粥水。
那粥又冷又臭,不知是什麼時候燒的。渡邊大罵。
「不吃?」那醜漢冷笑道:「這是件一天一次的機會,今天來過,我明天再來,吃不吃隨你。你還想要那位大姐來服侍你,別做夢了。」
渡邊緊閉嘴唇不作聲,那醜漢把粥桶端起,一整桶稀飯倒在他的臉上,哈哈大笑。
渡邊幾曾受過這樣的侮辱,本想破口大?,忽然想起,自己身不由己,罵人只有招來更大的淩辱,只好強自忍住。
他兩手不便,不但起立臥倒非常困難,就是更衣也不易,當要大小便時,就發生很大的麻煩。這種日常小事,平常不覺得怎樣,到你不能去做時,才發現它是那樣的重要,那樣的令人難受。
幾天過後,章大郎再來看他。身邊帶著一個女人,親密地依偎著,赫然是他的二姨太。
「雖然你不肯幫忙,我還是把你的地頭接管了,」章大郎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:「你的手下想要頑抗,但是不堪一擊,我喜歡東京的地區,不久就要搬去。你這個女人,她也要跟我,你看怎麼樣?」
這句話分明是一種強烈的諷刺,等於當面告訴渡邊,把一頂綠帽子送給他。
渡邊哼了一聲,把臉側過一邊。
二姨太尖聲道:「你不要怪我,誰叫你寵著老三那狐狸精。」
章大郎哈哈笑著,一扭二姨太的屁股,道:「看來他也沒有什麼意見,我們走吧。」
他們走了出去,室門重新關上,渡邊又回到寂寞和黑暗的世界中。
他頓感萬念俱灰,錢財、女人、權勢一切都是空的,這時他所想到的只是自殺,越快死去越好。他沒有什麼親人,只有一個人放不下,那是他十多年前與一個情婦所生的女兒,名啡珍珍,現在已有十七歲了,在一間女子中學讀書。渡邊對她很是疼愛。想在她成年後,留給她一筆大財?,讓她享福。想不到這個心願沒有完成,自己竟墮落到這個田地。
渡邊覺得自己一死本無足惜,可是放不下那個心愛的女兒珍珍。
他不能預早留下一筆財?給她已是相當遺憾,假如自己一死了之,將來還有誰對她照顧?這晚上,他忽然聽得淒厲哭泣之聲,心中一驚,面前出現一個人影,又是令子。
「你要我的性命,快點取去,我現在和死有什麼兩樣?」滾邊苦澀地說。
「我不要你的命,只來告訴你一個消息。」令子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。
「什麼消息?」
「你的女兒珍珍,前兩天打電話找你,?章大郎收聽,他假裝是你的助手,約她出來見面,瞧你的女兒長得那樣美貌,他怦然心動,當天晚上就用強把她姦污了。珍珍日夜飲泣,幾次用刀子反抗他。章大郎見她不肯馴服,又加上二姨太的慫恿,便把她賣入了娼寮。」
「什麼,那畜牲,他竟敢這樣!」渡邊氣得暴跳如雷、兩眼通紅、聲音發抖,他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,也可見傷心到了極點。
「是什麼娼寮?快告訴我,我要去救她!」
「還有那一家,就是你旗下最具規模的新樂園妓院。」令子冷笑一聲。
「新樂園?不……」渡邊像給大鐵錐敲擊了一下,垂頭嗚咽:「新樂園有許多殘酷的刑罰……可憐的珍珍,你現在一定嘗到非人的待遇……唉,是父親作孽……害了妳……」
渡邊忽然支撐著跪倒在床前:「令子,求妳把一切懲罰降在我身上,我對任何折磨都不在乎,但求你設法把珍珍救出……我寧願立刻死在妳的跟前……」 「求我有什麼用?這是報應!」令子道:「當年你欺侮別的女人時,有沒有想到她的父母也是一般痛心?」
令子說完幾句冷嘲熱諷的話後,她的影子又告消失。
渡邊站起來,滿腹傷心無處發泄,把兩腳向周圍亂踢,一面踢,一面叫道:「我要和他拚了,和他拚了!」「他」自然是指章大郎。
在他亂踢之下,那扇關閉的房門竟開了。
渡邊料想是令子的力量把門打開,這一著不知她是好意還是惡意。但困處已久,渴望自由,他不顧一切,沖了出去。
令他奇怪的是,門外兩個守衛的人都在打瞌睡,一切形勢似乎特別?他作出了安排。他的兩手雖然殘廢,但只要回到東京,他相信總有辦法。
女作家小川的小說繼續在報上披露黑社會大頭於的處境,和他的真實遭遇一模一樣,警方根據她所寫的錢索,尋得渡邊三姨太的屍體,還作好一切部署,準備一舉大破西區黑社會的巢穴。
某天下午,渡邊突然出現在他東京西區的總部中。章大郎正和渡邊的二姨太在打情罵俏,忽見渡邊站在他們的面前。原來他是從熟悉的秘道進來的。
章大郎立即舉起手槍,對準渡邊。
「我要找你們算帳!」渡邊悲憤萬分地說。
「你……」章大郎向他打量一眼,哈哈大笑:「別忘記你兩手已經殘廢,憑什麼來對付我?何況我現在隨時可以一槍把你打死!」
二姨太也發現這點,頓時毫無忌憚,又坐回到章大郎懷中,格格嬌笑道:「渡邊,我勸你還是早點走開,別惹得章大哥生氣了吧。」
「我沒有手.但可以用腳踢死你們。」渡邊悲憤萬分,沖向二人面前,舉腳便踢。
章大郎不讓他沖近,已向他身邊連開兩槍。忽地隆然一聲大饗。
渡邊身上其實裝了炸藥,外面用外衣罩住。他用腳踢章大郎,是一種虛招,目的就是要引誘章大郎開槍,同歸於盡。只因他探悉愛女珍珍被迫入妓院後,不堪虐待,已經慘死。滿腔憤恨再難控制,一定要找章大郎復仇。
章大郎沒想到這一層,槍聲一響,屋內三人……章大郎、二姨太和渡邊都同時被炸成碎片。
這一殘忍的報復,驚動了整個機構。章大郎的親信石岸趕來搶救,已無濟於事。
就在這一時刻,警探亦大舉掩至,他們接獲女作家小川的通知,選擇此一時機」徹底搗毀西區黑社會巢穴,拘捕大小頭目百余人。
小川的小說把這些事?一一披露,「凶宅」之名亦從此洗脫,再沒有人把屍首扔到那屋裏去。在小說的最後結束的一天,小川在夢中見到令子,她並不以醜惡的神態出現,這一次,顯得十分清秀,是一副人見人愛的臉龐。 「妳不用害怕,我不會再來纏擾你了。」令子一笑,露出一種淒豔之美:「我大仇已報,特地來向你告別。」
「哦,請問以前的一切怪現象,包括我的小說內容都是妳安排的嗎?」
「嗯,借助妳的大作?我報仇,造成渡邊心理的崩潰。我要給他一次漫長和殘忍的報復,現在總算如願以償。以前妨礙你之處,十分對不起。」
「沒有關係,」小川已不似以前那樣害怕了,淡淡笑說:「以後你將何去?」
「我也不知道,前景茫茫,非我所料。」令子說完,飄然而逝。
End~~~


